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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节(2 / 2)


  祁苏以前也没见过女子的帷帽,更不知这发髻下是指的是哪,便只能一路顺着楚娆细软的发线摸索。

  祁苏的手指修长,楚娆只觉得指尖没入她的头发四处游离了半天,也没碰到暗扣的地方。

  她涨红了脸,“祁苏,你是不是故意——”摸的“什么?”

  ‘嗒’——祁苏话音刚落,钩子正巧在两指间被挣开,他的手还没来的及收回,视线却对上了楚娆,“我故意如何。”

  “没什么了!”楚娆见他一脸不解,立时有些羞恼。

  她一把将帷帽扯下来,颊边晕着两朵芙蕖,这个人反正做什么事都是无辜的很,每一次都是她想多,她都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气他。

  明殷朝的民风自来不拘束,男女同桌用食算是常事,这次群宴设在船舫,带个姬妾之流也很稀松平常。

  所以原本祁家二房的公子带了个见不着脸的女子,大家虽有好奇,也不至于盯着楚娆,反而因祁苏甚少出来,打量他的人还更多些。

  但当楚娆卸下帷帽后,露出那一张娇俏颜色,席间的男子们便开始时不时往这探看,这其中最不知收敛的自然是带了一房小妾的祁风,视线就没再挪开过。

  “少爷,您在看谁呀。”一旁随行姬妾想拉回些他的注意,刻意地捏着嗓子抱着祁风的手撒娇道。

  “去去去,别烦我。”

  祁风这般直剌剌地盯着楚娆看,楚娆自有所察觉,方才从祁苏这受的‘气’正好没处发,再看到祁风,她就毫不留情地狠狠给瞪了回去。

  这般无声的你来我往之间,曹知府才慢慢从屏风后头的另一个侧门走进来。

  在署衙见祁苏那阵,曹知府都穿的是常服,这次在船舫设群宴,他反倒是穿了官服过来。

  这开头一个下马威,看来,的确是有正事要说。

  席间众人皆是消息灵通的,一看他这身打扮,就知道流民一事已经八/九不离十了。

  “大家不必拘礼,”崔知府往下压了压手,示意下面欲要起身的众人,“都坐,都坐。”

  威已经施了,也不能太过,这些富贾名流虽地位不高,但也不能小瞧了他们。他们只有钱,而钱也能做许多事。他一心专注于仕途的晋升,万不能看低任何人,所谓宁得罪君子,不得罪小人就是这个道理。

  曹知府这句话,令得众人心里的确舒坦了几分,见曹知廉已然坐下,他们也就没再继续推辞落座。

  “大人这模样是从府署直接赶来?”

  曹知廉笑道:“是啊,京府里来了人,本官也是偷闲才能这里与大家一聚,还是让大家久等了。”

  坐在祁苏对过的广陵城首富陆家老爷接过话,说笑道:“曹大人您公务繁忙,待民如子,我等俗人却只会钻钱眼子里,能等上大人,那真是咱们的福气。”

  “是啊,陆家老爷说的是!”

  “哈哈哈哈。”

  生意人说话不如官场的文人,总带些市井气,尤其这陆家做的是金子生意,更是京府的陆氏金银行的堂亲分支,曹知廉想来也不会流露出嫌怪,依旧笑的入沐春风,“好说,本官来这广陵府任期只剩下月余,这三年承蒙各位关照,也算是顺顺当当。”

  台下又是笑声一片。

  待稍安静下来,曹知廉话锋一转,切到了正题,“不过,今日请大家来,其实是有事要商议。”

  “相必大家也都听说了,朝廷想将漠北的流民选一部□□世清白的,安置在城北焦扬县,顺道修路建基,这也算是为了广陵城百姓谋福祉,不知道各位对此有否疑虑?想要提的,今日就在这提,本官能帮的也会尽量帮,若是将来再闹出不愉快,那就不好办了。”

  曹知府看向众人,他是点到即止,毕竟在座的,怕是没人有不知晓这件事。他的心里其实也烦闷,自己任期快满了,临了了还得出这么一桩事,他这个头要是不开好,后面万一安置流民出了岔子,下一任定然会弹劾到他的头上,着实头疼。

  安置流民最缺的是钱粮,朝廷给多少,上面剥掉一层到他手里所剩无几,不靠着下面这些人,他还能靠谁呢。

  曹知廉的心思,大家心知肚明,左右是吃点钱上的亏,他们也不会真的就因这点和两个四品知府杠上,但吃多少亏,这就是要好好商讨的。

  “曹大人,既如此,朝廷有命,咱们应该支持,只是不知这是怎么支持法。”

  看来是能谈,曹知廉笑了笑,“既然设宴在此处,我就不跟大家打虚腔,上面的意思,就是有粮的出些粮,有钱的出些钱。”

  说罢他伸出了三根手指,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祁广耀。

  祁广耀心下一惊,这手指是要旁的人看,可这出粮的听意思,竟是连买价都没了,直接得送?

  他们出银钱的就痛一次,他这个出粮的,那是断断续续的割肉,还摸不到底,万一修路修的慢了拖上一阵,或是安置完流民,救济的粮食还未到,那就是个无底洞啊。

  祁广耀忍不住率先开口,“曹大人,这,是不是有些多了。”

  旁人有附和道:“是啊,不如让城中其他没来的商户也分担一点,您看如何?”

  楚娆低着头,她没甚心思听这些你来我往,但她知道焦扬县,曹知府说到有粮出粮的时候,约莫就懂了些祁苏的不亏是什么意思。

  当日文书转的是产凭换成了红利,红利虽少,但还是约定得每年年末必分给祁苏的。

  现在遇了流民一事,红利照给不误,九成里亏空给朝廷的数,也都是大房自己来,祁苏何止是不亏,竟是隐隐赚了!

  至于个中细节,楚娆是没想太懂,反正现下看来,祁苏已是将了他们一军。

  楚娆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,也不管台上的暗流涌动,自顾地开始研究桌上的菜色,挨个数看了一遍,又偷偷尝了一遍,曹知府他们才谈的差不多有了眉目。

  正事谈完,席间片刻恢复了说笑声,曹知廉举杯示意,台下众人将这一杯酒下肚,纵然心底吃了亏不爽快,但这次的事也算尘埃落定。

  “云韶最出名的便是‘水袖折腰舞’,今日大家就在此不醉不归!”

  雅乐声缓缓奏起,十五个蒙着轻纱的长袖女子鱼贯而入。

  一曲婉绸,袖若流水清泓,裙如翻飞蝶翅,身影流动,精致的饰铃系着垂带,明珰乱坠。

  为首领舞的女子站在最中央,指尖轻捻,细腰轻旋,脚步翩跹之间,时隐时现的雪肌芙貌,都令人着迷不已。

  哪怕楚娆是个女子,还是给看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