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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节(2 / 2)


  我很久没做梦了。

  然后我被活活羞醒了。

  羞醒后的我抱着被褥坐在床上,起初是呆坐,等到脸颊上的热度渐渐散去之后,我才慢慢地回神,一回过神,我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很是不明白自己脸皮为什么那么薄,要是再梦一会儿……就到正题了呀。

  我再也睡不着了,听着隔壁展昭的呼吸声,一直熬到天亮。

  深秋的天亮得比之前晚得多,一早上起来地面还结了一层薄霜,落叶已经快要看不见了,客店里的树看着光秃秃的,我忽然想起陷空岛上还是一片青葱碧绿,想来是岛上的百姓特意遴选过常青的树木栽种,想必住着一定很舒服。

  我认真地设想了一下占岛为王的可能性,最终还是否决了。

  太麻烦。

  我有的时候就像盆栽,常年盘在一个地方不动,给啥吃啥,偶尔才想起来要出门,所以对蹲大牢没多大排斥,我只适合和三五仆人住在世外隐居,让他们照顾我生活,而要我住在岛上,管理那么多的百姓,我是不成的。

  现在还多了一个开封府的选项。

  撇去执法太无情这一点,我还是很喜欢开封府的,虽然有一点爱屋及乌的喜欢,但确实已经很少有地方能让我感觉到从内到外一股清正气息了,我不是说府里的人,而是说府里的气氛,所谓上行下效,我也知道,倘若府尹不是包大人,这股气氛也就不存在了。

  对于这样的人,我总是很尊敬的。

  我绝对不是因为开封府一天三餐给我吃得太好才为他们说好话。

  吃完早饭,展昭带着我出门,先去松江府衙和官府报备,毕竟白玉堂也算是当地的乡绅了,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要抓他,但是官府的批条还是要有。

  宋制和唐制有所不同,唐朝尚书三品,像我爹当初那个四品官,已经是很高的了,宋制尚书一品,官员品级含金量很低,像这个松江府的头头,品级也是四品,和展昭是一样的,但他是外官,展昭是京官,这里头就差着一等,故而他非常客气地问明了情况,没一会儿就把批条写下来了。

  展昭客气作别,我们两个出了府衙,饭点都还没到,于是又在街上走了走。

  松江府不比开封繁华,早市刚歇,买菜的人渐渐看不见了,过几条清冷的街巷,才偶尔能看到人烟,也许是临江的原因,这里的街巷带着一股经年累月的鱼腥味,我不是很喜欢,不是说我讨厌鱼,而是我的嗅觉比常人灵敏太多,稍微浓一些的鱼腥味落进我的鼻子里,就跟拿着一条鱼朝我脸上拍似的,味道熏得很。

  走了一路,展昭都没怎么开口,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封了嗅觉,忽而听他说道:“开封府的房价比松江府要高很多。”

  我眨了眨眼睛,听出一些别的意思来。

  展昭有些犹豫,但还是对我说道:“展昭身家不厚,先前在江南的时候,家财散得都差不多了,所以只存了一千贯,开封一处普通的宅院,至少也要万贯了,所以……姑娘倘若嫁了展昭,日后大约要租住房屋,展昭昨夜一直在想此事,只怕姑娘跟着展昭吃苦。”

  一贯钱就是一两银子,展昭的月俸是四十五贯,他当上四品御前侍卫也不过两年,能攒下一千两银子这么多,可见平时不怎么花钱。

  我回想起当年一颗人头要价三千金的日子,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惆怅。

  但这并不妨碍我立刻宽慰展昭,“没事,我还要坐几年牢,你先存着,剩下不够的等我出来再说。”

  包大人说过,朝廷通缉人犯他不管,换句话说,我可以靠这个挣钱。

  展昭大约也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,却没有揪着这个不放,他顿了顿,说道:“原本这话不该告诉姑娘的,但……大人说过,最迟年底,姑娘应该就可以出狱了。”

  我第一反应是不信,毕竟包大人不怎么出门,也不怎么说话,但凡他说话我大部分应该是能听见的,没有听过他说这话。

  但是这话是展昭是说出来的,我只反应了一下,就没什么抗拒地信了。

  展昭见我没有追问,倒是怔了一下,然后笑了。

  笑得真好看。

  然后我突然反应了过来,展昭跟我说房子的原因:他要娶我!他要娶我!他要娶我!

  我缓了很大一口气,才努力地让自己表面上看上去一副自然的样子。

  到饭点的时候,我跟展昭没有回去那家客店,而是找了一家漂亮的酒楼,要了一个靠窗的雅间吃饭,展昭先前没有来过这个地方,但是听朋友说起过这家酒楼的鱼做得最好。

  我开始有点嫉妒鱼了。

  但不可否认的是,这家酒楼的鱼确实做得很好吃,清的鲜嫩,烧的肥美,烤的奇香,还有鱼肉打成泥滑出来的面,弹嫩中带着鱼肉的清甜,再配上爽口的时蔬小菜,吃得人心旷神怡。

  我正吃着,就听底下有人热热闹闹地招呼什么五爷,我耳朵一竖,听见一道清越的男声吩咐道:“小二,靠窗雅间,两壶梨花白,菜看着上。”

  这声音实在是好听,我疑心是个什么同名同姓的五爷,毕竟那个白玉堂只是个盗宝小贼,还有个锦毛鼠的外号,我有经验,一般外号都是跟人挂钩的,外号里带着什么蛇虫鼠蚁的,基本上没几个长得周正,再加上那个强抢民女的手下,这人在我心里就是个贼眉鼠眼的形象。

  我刚要继续吃面,又听那小二说道:“呦,白五爷您这可是来迟了,刚才有两位客官才要了雅间,人都吃上了,您看二楼还有个雅间……”

  白五爷……白玉堂!

  展昭吃鱼的筷子一停,朝着声音来处看去,由于先前二楼只有我跟展昭在,雅间的门并没有关上,那白玉堂一边说行,一边从楼梯上来,正好打了个照面。

  跟我想象的形象完全不一样,白玉堂看着不过双十年华,武生打扮,身量修长,腰间一把黑鞘长刀,长相极俊,这种俊和展昭的俊又有区别,展昭的俊中带着江南灵秀之美,似清风明月与流云,白玉堂是纯粹的俊,俊中带着冷意,像正对着烈阳的雪地,耀目刺眼。

  我的心忽然偏了一下。

  瞧,这个小伙子多好看呐,他怎么会是藏头露尾不敢正面挑战的小贼呢,如果不是有苦衷,就一定是有误会。

  展昭落筷,对白玉堂道:“白兄,那日苗家集匆匆一别,不想今日在此又会。”

  我看向白玉堂,他眼中带着冷意,只道:“虽曾见过,但并无交情,不好兄来弟去,不如我叫你一声展爷,你叫我一声白五。”

  白玉堂的目光忽而落到我的身上,我盯着他看,根据目测,他比展昭要矮了一个小指头那么多,看上去脾气也不是很好,有点冷,我又看了看展昭,还是觉得展昭更好。

  白玉堂收回打量我的目光,忽而笑了一声,说道:“想来展爷毕竟是朝廷命官,奉公差出行,身边竟也带着女人解闷,小小一个,看着倒也有趣。”

  我本以为他要攻击我的长相,我对这种言论的抗性很强,万万没想到他会攻击我的身高,当场就有些不好。

  我当即指着他的腿说道:“你练的腿功有问题,跟刀法不配套,要是继续练下去,过不到三十岁就要瘸。”

  白玉堂眉头一挑,本来看向展昭的目光也移到了我的脸上,饶有兴致地问道:“你说真的?那我问问你,对的腿功要怎么练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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