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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上上签[校园]第28节(2 / 2)


  他揉着发红的眼睛,稚嫩的声音,带着哭腔问:“那我呢?”

  “阿姨会来做饭,你一个人在家乖乖待着。”母亲这样嘱咐着。

  陈彻至今不知道,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现他那次离家出走。

  却知道了,母亲没有发现电话这边的他在哭。

  也明白了,他的抗议无论是否成功,结果都一样,无人在意。

  无人在意。

  一个人被留在家里的次数,越来越多,陈彻渐渐不再关注这件事本身,把它变成习惯,连同被忽视的处境,也逐步变得习以为常。

  为打发一个人留守的时间,他跟着家政阿姨,学会了做饭。

  他学会体谅,尝试理解,不再站在被给予者的立场,把自己变成父母眼里的合格兄长,以弟弟为中心,照顾他,关爱他。

  他开始撒谎,把父母留给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关注,也装作不在乎地让给陈融。

  最常说的几个谎言:

  “弟弟更重要。”

  “给弟弟吧。”

  “不用管我。”

  “我很好。”

  他贡献出父母的关注,得到父母的夸赞。

  这样也很好,这样也足够。

  陈彻有颗健康且强大的心脏,很容易就被满足。

  他乐观地快乐起来。

  直到十岁那年的夏天,他营造出的和谐假象,被母亲亲手打碎。

  陈融在篮球场犯心脏病,被送去抢救。纵容陈融打球的他,被母亲责怪、打骂。

  陈彻知道自己犯了错,没有辩解,也没有反抗。

  母亲也是太担忧陈融的安危,关心则乱,打他骂他也正常。

  陈彻一向会自洽,从小到大,也都是这么过来的。

  可是,他真的不能明白,也无法理解,母亲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。

  在去探望陈融时,陈彻听见父母在病房里的对话。

  母亲说:“我一直在想,是不是陈彻抢走了小融的健康。”

  母亲还说:“如果当初没生下他们就好了。”

  生来健康的身体,成为一种罪过。

  给他生命的人,后悔给了他生命。

  那日阳光炽烈,身在酷暑,陈彻却浑身发冷,如坠冰窖。

  他一言不发离开医院,跟着家政阿姨学会的、花费几个小时做好给他们送过去的饭菜,被他丢进垃圾桶。

  连同他对母亲的最后一点渴求,最后一丝希冀。

  同一年,林学慧向陈朗阔提出离婚。

  林学慧要带陈融走,陈朗阔抽着烟,沉默不言。

  再然后,是和陈融的决裂。

  沉重。

  他的手脚、□□,像被灌满了铅,起床、行走都很疲倦。

  胸口像被压住一块石头,白天要用尽全身力气,艰难地呼吸,夜里呼吸不畅地醒来,睁眼到天明。

  混沌。

  他的意识仿佛和□□失联,分不清现实与梦境,梦里的他,一次又一次冲上马路,却每次都相安无事。

  于是走在路上,他会突然停在路中央,灵魂好似飘浮在上空,第三者的视角,冷眼旁观自己会不会死去。

  他或许已经死了。

  灵魂已经游离,心脏麻木跳动,失去感知情绪的能力,变成一具行尸走肉,浑噩地在虚实不分的世界游荡。

  陈彻出过一次车祸,是过马路走神出的意外,也是梦里所求的解放。

  但可惜,只是骨折。

  骨头折在他身上,疼的人是他,哭得最狠的人却是简阳光,起初是揪着他的衣领揍了他一拳,然后,很突然地哭了。

  简阳光抱着他,哭着说:“求求你。”

  陈彻没什么情绪地回应:“对不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