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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日上上签[校园]第42节(2 / 2)


  以后要当一个什么样的人, 以后要做什么样的事,自打他刚开始会背九九乘法表起, 林学慧女士就已经为他想好了未来的路。

  他不是因为懂事,也不是因为无私关爱陈融,他是被林学慧亲自培养成,为陈融而活的附属品。

  或许只是容器。

  林学慧和陈朗阔正式离婚前,在他生日前几天,请他单独吃了顿饭。

  第一次可以独享的生日蛋糕,和两份器官捐献申请书。一份她自己的,一份留给他的。

  多无私的母亲,多无私的兄长。

  他早出生两分钟,生来是兄长,生来就健康,所以这一辈子都要为了陈融而活?

  红灯和绿灯换过了几轮,雨势小了些,陈彻撑着伞,没什么时间观念地在路边站着,目光和雨雾中的城市一样茫然。

  绿灯倏然亮起,一把鹅黄色的童伞从他身侧掠过,陈彻撑着的伞倾斜到另一边,伸手抓住那小女孩的手臂。

  一辆车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,轧起一片水花。

  “过马路小心点。”他松开手,淡淡留下一句提醒,径直走过人行横道。

  鹅黄的童伞追上来,小女孩脆生生道了声谢:“谢谢哥哥!”

  陈彻没有应,只继续往前走。

  **

  雨淅淅沥沥地下。

  收到陈彻说“到了”的消息时,涂然就跟装了小弹簧似的,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,把摊开的作业本和试卷全部收拾到书包,几支笔也火速装回笔袋。

  简阳光好不容易停下了吃,正握着笔在打盹,被她急急忙忙的动静吓醒瞌睡,还以为他爸妈来搞突击检查,连忙问:“咋了咋了?”

  “陈彻来接我回家了!”涂然提着书包就往楼下走,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。

  虚惊一场,简阳光眼角一抽,转头跟旁边还在做题的祝佳唯吐槽:“怎么感觉我这像托儿所了呢?放学时间一到,家长来接小孩回家,是不是这感觉?”

  涂然一走,祝佳唯也准备要离开,不过得先把这道做了一半的题做完。她眼皮子都没抬,埋头写题,不搭他的腔。

  没被搭理,简阳光也不觉得尴尬,还嬉皮笑脸跟她开玩笑:“祝佳唯小朋友,你家长怎么没来接你?”

  祝佳唯笔尖一顿,签字笔在纸上留下一个黑点。

  她没什么感情地开口:“我在福利院长大的。”

  简阳光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
  家里小区名叫“福礼苑”且父母健在的祝佳唯抬起头,看着他,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:“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放假也住学校?”

  丝毫不知内情、完全被她唬住的简阳光,一点也笑不出来了。

  今晚半夜睡醒,都给自己狠狠扇了两耳光,做梦都是那句:我真该死啊。

  不过这都是后话了。

  **

  涂然一口气跑下楼,在门口换好鞋,刚站起身,抬头就看见打着伞从院子里走来的那道修长身影。

  黑色的伞面遮住了他上半张脸,只露出刀刻般线条冷硬的下颚,和一侧嘴角泛红的薄唇。

  少年冷白削瘦的掌骨握着伞柄,稍往后倾斜,伞檐上移,露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。

  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,沿着屋檐滴滴答答往下落,他们的视线穿过雨雾,在湿冷的空气中相接。

  雨滴在水洼中砸出涟漪,倒映着的天空破碎。

  望见他的这一瞬间,涂然想起简阳光的那本日记,在皱巴巴的,被泪痕晕染了潦草字迹的,写满了“怎么办”的那一页。

  有一个人,曾经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  涂然的眼睛又想下雨。

  她想假装去系鞋带,可真不巧,她今天穿的,是双没有鞋带的鞋。

  陈彻走到她跟前,目光扫过她微蹙的眉,和紧抿的唇。

  他没收伞,只握着伞柄往后倾斜,人弯着腰朝她俯身,凑到她面前,微微歪头,“怎么不开心?”

  高大的身影向她倾斜,潮湿清冷的雨水里混着他身上清淡的柠檬气息,朝她扑面而来。

  涂然鼻尖一酸,摇头否认:“没有不开心。”

  陈彻扬眉,表示不太相信,“简阳光威胁你不准说他坏话?”

  “他吃完就睡,没空惹我。”涂然转移话题,食指虚指着他破了的嘴角,问,“你嘴巴怎么伤了?”

  陈彻顿了顿,如果不是被她提醒,他都要忘了嘴上这块伤。

  他半开玩笑似地说:“被人见义勇为了。”

  涂然一时没懂,转了好久的弯,迟疑地复述:“你被别人当成坏蛋打了?”

  陈彻煞有其事点头,唇边似笑非笑。

  见他这不正经模样,涂然反应过来他在说胡话,莫名地有点儿恼,腮帮子微鼓:“这时候你还开玩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