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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酷月光第71节(2 / 2)


  路易林拉开行李箱全部的拉链,把箱子横放在地上摊开,一件一件衣服拿出来丢在地上,只为了找一条属于她的裙子。

  然而她处理的干净,一件都没有留下。

  路易林怀里抱着好几件毛衣,最终视线锁定在那件渐变蓝色格子拼接的马海毛毛衣上面,许多格子的边框线都是刻意做成流苏的毛线,曾经他穿这件衣服在芳林苑的时候,赵明熙枕在他的腿上揪着其中一根毛线虚子搓成一个团,那时候她紧张到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,但心跳扑通扑通地骗不了人。

  那时候他就知道,她心里早晚会给他腾一个地方。

  只没想到,她竟然有一天也能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。

  如此一来,便没有办法再去想象他们两个到底是谁的心更疼一些。

  墨尔本寂寥的夜晚,路易林在房间里躺着,食欲不佳但他还是吃了许多东西,他嘴里鼓鼓囊囊的,咀嚼着那看上去就让人没有食欲的食物。

  因为人不吃东西会饿死,而他要好好活着。

  屋里暖气开着,他却硬是要穿那件毛衣入睡。

  他不开灯,空调数显的灯微弱,照出他猩红色的一双眼睛。

  那一瞬间,苏哲尧被他眼底的悲痛灼伤了。

  差一点就要把他的护照还给他。

  去他妈的,比起远在天边的各自安好,还不如就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,死也死在一块儿。

  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走的路,赵明熙替他们之间选择的这一条路,路易林只能自己去走。

  而他苏哲尧也有自己该去走的那一条路。

  他要去澳门,去找那个比他还狠辣的女人。

  赵明熙去机场的时候,和来澳门的时候一样没有行李,这几天她和金愿闭门不出,穿的都是金愿的睡衣和居家服,空着手回去,她出了机场就去温雨灵家里接爱德华。

  温雨灵推着儿子的婴儿车在院子里追爱德华,画面十分美好。

  见赵明熙来了,她推婴儿车进屋子里,吩咐阿姨去泡茶。

  端坐着,问她事情处理得怎么样。

  最近这两年,赵明熙与温雨灵来往不多,路家出事以后温家有意避嫌,温雨灵结婚生子都没有通知他们,如今再联系,也就是赵明熙那回妨碍消防的新闻出来以后温雨灵打电话慰问,两个人聊了许久的近况,赵明熙托她有需要时帮她照顾几天爱德华,温雨灵应下。

  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,赵明熙和温雨灵提过一嘴,当时路易林不在家,去找庄裕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,赵明熙自己独坐在客厅沙发上和温雨灵煲电话粥,她忍着心痛说:“温温,我真后悔当初你劝诫我的那句话,我没放在心上。”

  温雨灵反驳她:“你放在心上了,只是路易林的一片真心让你没了招架。”

  当局者迷旁观者清,外人都看得见路易林这几年的努力。

  赵明熙像在澳门的最后一天一样,根本不愿听到苏哲尧口中说起他的情况,她以为捂住耳朵就能对他的一切不闻不问。

  她起身去找爱德华,收拾它的行李带它回家去。

  人似乎都会这样,在束手无策的时候选择逃避。

  她害怕他在墨尔本过的不好,七饿峮爸爸三另七气五散溜整理上传因为那样她的心会很疼;她也怕他在墨尔本过得太好,因为那样她会开始害怕永远失去。

  离开了几天,家里一切如常。

  爱德华乖乖地跑去自己的窝里躺着舔耳朵上的毛,提醒赵明熙一会儿要去帮它采个耳。

  不由地,就会想起曾经他们一起在这间屋子里给爱德华掏耳朵、给它洗澡的画面。

  赵明熙深深吸了口气,去阳台上收那几件晾晒了好几天的衣服。

  晾晒杆很高,没有升降功能,从前都是路易林徒手去把衣架摘下来,他不在时,赵明熙就得灵活运用墙边斜斜立着的那根撑衣杆,一件一件衣服叉下来。

  路易林那件蓝格子的衬衫晒干后皱皱巴巴,赵明熙伸长了撑衣杆去摘衣架,衣杆的叉头是塑料质地的,不知怎么的就被卷进晾衣杆圆圆的洞里,她再转动着试图抽出来,那叉头就在洞里被生生砍断成两半。

  衣服没取下来,折了一根撑衣杆。

  赵明熙手里还抱着几件衣服,唯独他的衬衫和裤子还吊在衣架上随风微微摆动。

  衣叉的叉头断了的部分掉下来,然后一整根撑衣杆也落在地上。

  赵明熙捡起衣杆,试图用缺损的另外半边叉头继续去勾衣架,然而却始终不能起作用。

  只好垫着脚用手去够,却无论怎么蹦跶都够不着。

  她于是抱着衣服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,崩溃大哭。

  如果他在,一切都不会是这样的。

  赵明熙是一个心很硬的人,哭这种发泄情绪的行为往往不是她的第一选择,她宁愿去借酒消愁约齐悦晚上去“苏一”一醉方休,也没想过会在这一刻怎么也忍不住。

  就像她在浦东机场领回来这把滞留的那把雨伞,心里的酸涩感到达顶峰,可她仍然可以克制。

  与他分别时在那场雨里,她没有多余去看他一眼,进到车里时也没有落下眼泪,只因为这一切她都早有准备。

  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,哪怕天马上就要塌了,只要提前做好准备,总不至于在面临之时承受不住。

  可那些突然而至的瞬间冲击力却不一样,就像这只断成两半的撑衣杆,仿佛就直接预示着他们这段关系的破碎,他的衣服和他一样,高高在上她怎么垫脚都触摸不到。

  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,哭到呼吸都困难,眼泪尽数滴在她手里那件黑色的裙子上,俨然要拿去重新再晾晒。

  爱德华听着哭声找过来,钻进赵明熙怀里舔她的手,柔软的猫耳朵蹭在她的皮肤上,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她,仿佛和她一样地悲伤。

  赵明熙知道,如果爱德华会说话的话,他开口问的第一句一定就是:“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,他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