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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(2 / 2)

  薛劭回院子时已不知是什么时辰,他忐忑的心在太子身边常来薛府的公公送来太子的贺礼时才定下来。

  他筹谋铺垫了这么些时日,又有意无意散出些流言,就是怕传不进太子的耳朵。

  好在还是顺了那句老话,“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”。

  太子的礼并不太重,却也是有意投了薛劭的喜好,赏了六两老君眉并两坛陈年的寒潭香,到底都是有些难得的东西。

  薛劭自是千恩万谢,对着那公公露出一副乐傻了的模样,谈笑说话间往他袖中又塞去几张银票。

  这公公脸色不变,手上悄悄动作,将那银票塞好了,又寒暄恭贺他几句才回东宫复命去。

  众人虽拉着薛劭饮了不少,到底还是十分有默契的不让他醉倒过去错过洞房良宵,拿捏着度催着他赶紧回屋瞧那美人去。

  薛劭的脸红红的,今夜他总是在宾客们前露出些许傻气,也就借坡下驴,告辞瞧碧奴去了。

  掀盖头,饮合卺酒。

  总归行完礼,屋内只剩下他二人之时,碧奴已是连连打着哈欠,却也只等着他开口。

  “太子送来了礼。”薛劭果然先开口,“只是你的身子要好好养,昨日那药虽饮的不多,到底还是怕有些妨碍。”

  碧奴听他这一番话,不禁冷笑。

  “妾身自是会好好养着身子,无论什么汤药或是药膳,总归都听爷安排就是。”

  薛劭不说话,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迷离,飘得远远。

  “其实想想就这样一了百了,绝了儿女份上的缘倒也不错,没有孩子虽没个依靠,却是真真正正再也离不开公子你了,不是吗?”

  “可是不行,当然不行,你不会允许我这样做的,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是被你挑出要送给太子的礼物,是你未来安插在东宫的眼线和暗桩,我一早就知道。”

  “你不在乎我能否给你生下一个孩子,但你在乎我能不能孕育出太子的血脉。一了百了固然能让我依赖你一生一世,却不能稳固我在东宫的地位,你需要的是长长久久能为你办事的人,而不是一个因色衰而被抛在脑后的玩物。”

  她的语气十分平静,听着很冷,将两人表皮底下最血淋淋的部分撕开邀薛绍一块瞧一瞧。

  薛劭深知她讲得不错,一个字也不错,这就是他的谋划,哪怕她在他心中再如何不同,他依旧会选择在合适的时机将她亲手送进太子的被窝。

  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因为他明白,女人千千万,而让自己的人在东宫,甚至是未来的皇宫之中深深扎根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,他不能再错过,也不允许自己再错过。

  但至少在她离开薛府,离开自己的身边前,他还是能短暂的拥有她的。

  他起身,唤人更衣沐浴去了。

  碧奴也被澄翠扶起来在镜前卸去钗环宝饰,去了另一间浴房洗浴。

  再出来时,薛劭正皱着眉头饮下一碗醒酒汤,神色瞧着也比方才清明了些许。

  见她出来,他一口气饮下剩余的汤水,放下碗就起身牵着她的手往床边去。

  澄翠和红鲤在浴房里替她收拾完后就退下了,薛劭待她这般亲昵,倒是瞧得伺候的小丫鬟有些脸红,拿走那瓷碗也赶忙离开了屋子。

  床边一对吉祥红烛燃着,明明没有一点风,火苗却晃了又晃。燃烧了的灯芯由白变黑,焦焦的,硬硬的,飘出一缕有独特味道的灰白色的烟。

  “你恨我吗。”

  薛劭似是十分在意她方才的话,抛出这么一个问题给她。

  “恨?”

  碧奴在嘴里嚼了嚼这个字。

  “我为什么会恨你?如果没有你,我现在还在花楼里接客,虽然不是受你摆布,可也照样要听鸨妈妈的话。”

  她回想了一下,看着他道。

  “你还记得你第一回唤我去服侍你的那天吗?”

  “记得。”

  薛劭有些意外她居然会提起那一日,却也还是顺着她的话说。

  “那日本有与我相好的恩客要来,可你点了我,徐妈妈又亲自来与我说,我也只好推了,就因为是你。”

  是啊,没有薛劭给碧奴赎身,也会有其他的富商公子,更别说接客卖笑。

  碧奴当然是幸运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