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第一式主要学习的是如何熟练地聚气入剑，如何蓄力打出剑气。”

  柔顺乌发束在脑后，陆妤再度提剑运气，凌空一跃，她手上出招凌厉，身姿矫健轻捷，淡紫色的外袍随风飘摆，回身，跃起，挑剑，挟着劲风直接打在了对面的一块巨石上。

  为了防止贺牧昱怀疑自己炼气三层的实力，在所有演示中，陆妤都控制了力道，只用了三分力。所以巨石也只是裂开了一道浅浅的剑痕。

  在行云流水地演示完第一遍后，陆妤又放慢速度地给贺牧昱拆招讲解。

  贺牧昱站在一旁，目不转睛，神情专注跟着陆妤的动作，一招一招地比划着。他学习的速度很快，练习几遍就基本掌握了要点。

  对于如此乖巧顺从不喊累的师弟，陆妤甚是满意，猜测着他必然已经提前做了功课，紧接着把他需要改进的地方又详细地讲解了一遍。

  “你最后出剑的动作有些急切，导致最后出剑的角度有些许偏差。”握住他的手腕，陆妤站在他的身后，手把手地将他的动作调整到正确的角度。

  “正所谓差之毫厘，谬以千里。出剑的力量、角度、速度稍有偏差，这招的攻势不但减弱，还露出了防守的破绽。所以学习基础剑招时一定要保持精准，不可一味求快。”

  贺牧昱认真地听从着，但很快被陆妤异常冰凉的掌心吸引了注意。

  在一番运气练剑下，贺牧昱已经汗流浃背，完全没想到陆妤的手竟是这么冰冷。

  气血两虚会导致手脚冰寒，想到她生来体寒虚弱，经常在冬天病倒，而如今正是最冷的十二月，贺牧昱立刻放下剑，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里。

  被莫名其妙握住手的陆妤：？

  系统倒吸一口凉气：【这臭小子在干嘛？！男女授受不亲！】

  “你的手怎么那么凉……”没注意到自己此刻动作的不妥，贺牧昱转头就见她两颊苍白，双手冰冷，心焦地运起灵气搓了搓她的手，呼了几口热气，却发现陆妤的手还是没有暖和起来。

  意识到是伪装技能造成了误会，陆妤在系统咬牙切齿骂骂咧咧中心虚地抽出自己其实热乎乎的双手：“没事没事，我的手一直都这样冷的……”

  骗人，给他涂药的时候……手明明是温暖的……

  贺牧昱心里越来越自责，又忍不住伸手想要再给她暖暖，就见她把双手背在身后，他当即反应过来，耳根微红。

  陆妤不知他在想什么，见他呆滞在原地，主动道：“刚刚那一招你再比划一下。”

  因为念着此事，贺牧昱的气息凌乱，陆妤见他反而比刚才错得更多，显然心思涣散，不似最初集中，想到今日是第一次练剑，不可急于求成、拔苗助长，于是温柔地打断道：“外面开始下雪了，今天就先学到这里吧。你晚上早些休息，我们明天再继续。”

  为了避人耳目，他们每次分别都是错时离开山洞。

  失神地看着陆妤的背影消失在纷飞的小雪里，贺牧昱的心情却因为自己的屡屡出错久久不能平复……

  陆妤那么积极地与他成为朋友，在如此冷的天气还陪伴他修炼，显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助人为乐……她的身体那么病弱，或许真的是为了炉鼎进行双修……

  他必须要更努力地修炼，才能尽早地帮助到她……

  在被程昱动摇而揣测陆妤的动机后，贺牧昱并没有因为陆妤可能对自己有所图谋而心生抵触，反而此刻，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，这么痛恨自己五灵根的废物体质。

  若是自己连这么简单的第一式都要花好几天才学会，陆妤会不会他觉得太笨太废柴，而觉得他太没用呢……

  若是自己对陆妤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，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他好吗？

  紧张、惶恐、焦虑……万般念头在心中凌乱地纠缠在一起，贺牧昱没有选择回去休息，而是继续在山洞里练剑。

  不知练习了多久，他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凌厉，所指之处习习生风，留下一道道白光似的残影。

  直到，连续十次的剑痕都稳稳地叠在一起，他才收剑立在一旁。

  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里衣，山洞外的雪也已经越下越大，他用袖子拭去额头上的汗水，俊美的面容透出几分冷肃与坚定。

  第二天午时，陆妤再带着午膳来到山洞时，就见洞口被层层叠叠的藤蔓遮蔽，将洞口遮挡得分外严实。陆妤拂开横七竖八的藤蔓钻了进去，就见被遮蔽的山洞里生着一个火炉。

  洞外寒冷地飘着风雪，但洞内却很是暖和。

  在复习完第一式后，见贺牧昱已经满头大汗，陆妤关心道：“灵力在体内不断循环会令身体变得越来越热，现在山洞已经很暖了，不如把火炉熄灭吧。”

  看不见的后背已被汗浸湿，很不舒服地黏在身上，贺牧昱却速度抹干额头的汗水，拨浪鼓地摇头道：“我不热，不用为我熄灭火……”

  “炉”字还没出声，已经同样满头大汗的陆妤忍不住地打断：“不行，里面空气太闷了……”

  忍无可忍的陆妤强硬地熄灭了火炉，顺带着把遮蔽的藤蔓拉开了一个大口子，令外面的冷风呼呼地灌入。

  就在陆妤被风吹得正舒服时，一片雪花飘进了陆妤的鼻尖，她止不住地轻轻地打了一个喷嚏。

  在贺牧昱眼里，就是她脸色苍白，鼻尖冻得通红，明明吹不得风寒却为了满头大汗的他让冷风灌入。他的心里猛得一揪，从来没有那么讨厌冬天过……

  早已爱上冬天的陆妤此刻望着越来越大的雪不由地想到了过年的事：【快要过年了，不知道二师姐何时回来，会不会再制作美丽的冰雕。小时候最喜欢看二师姐施展冰系法术了……】

  望着蹭蹭上涨而宿主完全不知的小可怜值，系统默默地瞥了一眼重新开始练剑的贺牧昱，昨日吃宿主豆腐的举动还历历在目，但对他的敌意和戒备还是因为他时不时赠予的小可怜而消了大半。

  很好~今年冬天，宿主又可以收割一大波小可怜值了~冬天真好啊~

  半个月后，伤口基本痊愈的程昱接受了执法堂的审判。最终，依宗门戒律，处罚五十戒鞭，并在思过崖中面壁一个月。同时，程昱被革除了火工弟子的职务，还需要偿还丹堂因爆炸导致的损失，赔偿上品灵石二十个，在未还清债务前不再发放每月的灵石俸禄，且不得晋升为内门弟子。

  在火工弟子的工作岗位出现空缺后，贺牧昱立刻毛遂自荐。碍于自己先前的确冤枉了贺牧昱，在考验了贺牧昱三日后，陈管事便正式让贺牧昱接替了程昱的工作。

  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工作，但为了能空出陆妤休沐日的时间，贺牧昱将所有的工作都集中在陆妤集训的日子里，排得满满当当的，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，而晚上则一个人在山洞里勤奋地修炼，争取着下次见面时能让陆妤看见自己明显的进步。

  就这样日复一日，每次与陆妤一同练剑和学习的时光，成为了贺牧昱灰暗的人生里，唯一一抹鲜亮的色彩。

  这一抹光明如同黑夜里的灯塔，让他迷茫的人生中出现了前进的方向。甚至光是这一日能与陆妤见面，就成为了他最期待，也是最幸福的事。

  即使，他清晰地知晓陆妤对自己是有所图谋，可一想到自己能变强呆在她的身边保护她，他心底某处蓦地一软，不禁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欢喜。

  就这样过了一个月，从主峰急急赶到山洞时，陆妤就见贺牧昱已经在山洞前雪地里翩然舞剑。

  他眉骨精致，俊美的容貌虽还带着些许少年未褪的青涩，但周身气质变得更为沉稳，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