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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电击作战(1 / 2)



秀一从学校回来后,曾根仍在二楼尽头的房间里睡觉。这事虽然没什么好稀奇的,不过到了晚饭时间,甚至之后更晚的时间,曾根也没踏出房门一步。



母亲和遥香因为曾根没出现而松了一口气。她们想到的理由大概也只是他喝太多了。



秀一在晚餐结束后过了一会,装成要去上厕所的样子,去了二楼观察曾根的情形,其他两人则在起居室里看着电视连续剧。



门依然大开着,不过却和平常有些不同,听不到吵死人的鼻鼾声。



秀一站在门口偷窥着房内。曾根躺在从不整理的床上仰睡着,脸色不自然地泛红。枕头旁边散乱着烧酎的酒盒以及酒杯,杯里还剩一点酒,另外还有装在袋子里的鱿鱼干和小米果等等。



秀一像猫般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。酒盒内的酒只剩下一半,他拿起来在灯光下确认了注射器的针孔。一股热潮漫过秀一的胸口。那不光是满足或是达成目标的快感而已,还包含着胜利的感动在内。“戒酒作战”是自己对曾根所做的第一次反击,并且获得了预料中的理想成果。



秀一俯看着躺在床上表情痛苦的曾根。这个人渣根本没发现到自己被整了吧。这家伙再怎么凶暴,充其量也不过是脑袋空空的野生动物,不具备世界上有着氨基氰液这种药品的知识,也毫无糜烂的生活习惯会成为自己弱点的自觉。



原本这家伙就是和设立周详计划并加以实行无缘的生物。这四十几年的人生,只贪图眼前的享乐,就像野兽或昆虫般,只为了生存而活着。



那么你人生的落幕方式,就是接受像野兽或昆虫般该有的命运,不得好死。



睡没睡相的曾根,即使睡着时也张着他的大口,所以除了颜色肮脏、齿列不整的牙齿外,连套着便宜银牙套的臼齿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


秀一悄悄地离开房间,回到了起居室。当他看着电视节目播出的无厘头笑话而笑了出来时,遥香一度用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。



一早醒过来,意识便集中在一个焦点上。今天是五月八日星期六,是为“电击作战”做最后调整的日子。计划在脑中已排练过好几次,连细部的推敲都已完成。



闹钟的时间指着十点二十六分。



值完“心连心”的大夜班回到家时,是清晨五点十分左右,所以他的睡眠时间只有五个多小时而已。但是他全身充满着一股干劲,并未因睡眠不足而感到疲劳。



秀一一边仔细的将牙一颗颗的刷干净,一边反复昨晚在便利商店想好的计划。



最后剩下的问题,只有在引起曾根心室细动的现象后,要如何确认而已。不过这一点他也快想出方法了。就像在为Z会的函授作业问题而苦恼时,只要一个问题解出,灵感便会随之涌现,好主意也会不断地浮现出来。



关于要用什么电流通路,才能不留下电流斑的问题,也获得更上一层楼的进展。原本打算用在《英语Ⅱ》课堂上所想出的方法,一并解决电流入口及出口的问题,不过现在他又想出更好的办法,用这个方法的话,验尸时被发觉的危险性将降得更低。前天晚上观察曾根的睡相时,秀一得到了新办法的启示。



虽然秀一一刻也坐不住,想立即行动,但再急还是得先吃过午饭才能出门办事。



今天曾根也会一整天呆在家里。下次在平冢举行车赛是这个月中的十四日。不过如果事情进行顺利的话,在那个时候,曾根早已不在人世了。



在曾根盘踞在家的情况下外出,让秀一感到不安。要是自己不在时,发生了无可挽回的事,那可就糟了。于是为了安全起见,昨晚他进行了第二次的“戒酒作战”。



他走到房间的门口窥探曾根的样子。和前天一样,他痛苦地瘫在床上的样子,映进秀一的眼里。



的确,好的曾根只有死掉的曾根而已,但是血液中充满乙醛的曾根隆司,也坏不到哪去。



不过,无论如何,害虫的命运只有等待被驱除而已。



秀一将西装、衬衫、鞋子等东西装进体育袋中,然后穿上平常不太穿的牛仔裤、深蓝色的运动上衣、再戴上和上回一样的运动帽以及太阳眼镜出门。



他搭JR的东海道本线,从藤泽坐到新桥,然后又搭乘山手线来到秋叶原。



因为是星期六的关系,秋叶原的电器街充满了人。常去的电脑贩售店里有认识的店员在,所以必须回避。秀一走向车站旁一间卖收音机等商品的小型电器商店。这里贩卖着各式各样便宜的电器零件。



秀一一边看着车子,一边买了三公尺的电线(一百六十元)、开关(10安培用、三百五十元)、充电用夹子(30安培用、一百二十元)、迷你充电夹(三十元)。



接下来是变压器。秀一要找的是将100伏特变为200伏特、体积小价钱又便宜的变压器。但是他找到的商品,有着经过特殊处理的黑色外壳,看起来相当高级,而价钱则是五千二百元。体积小到单手便可以握住,但拿起来却沉甸甸地相当有分量。



虽然记得以前有卖更便宜的变压器,但是又怕看太久会引起店家的注意,于是秀一便将它买下。



最后是血压计。果然一般卖收音机的店几乎没什么种类可选择,于是秀一换了一家价格低廉的大型电器行。



大概是健康养生的观念仍在持续发烧吧,店头摆了好几种机型,而目前按流行的是系在手腕上一体成型的机种。秀一犹豫了一会后,以携带方便、容易处理善后为原则,决定选择小型的血压计。



众多商品之中,最小的是一种叫作“指压计”的机型,它可以套在手指上测量血压。杀过价后仍得付一万四千八百元,真是严重大失血。秀一甚至不敢计算为了买下它,自己得在便利商店值上多少小时的大夜班。



在秋叶原买东西所花的时间,要比想象中来得短。



接下来他搭总武线来到新宿。出了西口后,走进新宿中央大楼的地下厕所,换上了西装。最近这个程序已成了惯例,如果一直持续同样的行动模式,也许不太安全。下次找别的地方换衣服好了。



在那时,他注意到不可能再有“下次”时,不禁苦笑了出来。因为今天将完成所有的准备,像这样的事不会再做第二次了。



他回到新宿车站,将脱下的衣服及在秋叶原购买的物品放进寄物柜。然后晃过新宿通,来到了新宿御苑前。



在网路上找到的店,在这栋大楼的五楼。



他推开了玻璃门走了进去。店内有几名客人,但听不到说话的声音,气氛相当肃静。



正面的书架排放了专门书,《汉方概论》、《针灸入门》、《实际的针灸》、《针灸治疗的基础》、《实用经穴学》、《针灸治疗的理论》……。



针灸的手册也买一本可能比较好吧。秀一抽出几本书,从中选了一本看来适合初学者的浅显入门书。



接下来是最重要的“针”。“电击作战”的成功与否,全系在它身上了,所以必须谨慎选择才行。



而秀一在网路及百科全书上,已习得不少关于“针”的基础知识。



在中医医学的理论里,人的身体存在着三百六十五个经穴(也就是穴道),并由十二条经络连结起来。(这十二条经络称为正经,此外另有八条经络称为奇经。)气血即人体的能量,气血经由这些经络循环在人体内,若循环有过于不足、停滞等现象发生时,人便会生病。



而针的治疗就是以金属制的针来刺激这些经穴,使气血的循环恢复正常,借以治疗人体的疾病。



使用的针分为中国针及日本针,通常在日本的针灸医院,是使用较细的日本针。



治疗用的针粗细和头发不相上下,而且研磨得比一般缝纫用的针还锐利好几倍,因此刺入皮肤时几乎没有痛觉,而且也不会留下痕迹。



由于针太细了,一开始秀一相当担心电流是否能通过。电流因为会流动,所以理论上和水流相同,通路的剖面积越狭小,阻力越大。



不过,参考《理科年表》上的金属体积电阻率,来计算直径最细、只有0.16公厘的针后,秀一明白了针的电阻小到即使无视它的存在也无所谓。



针灸用品的架上,摆放着好几种针。一回针、锁链皮肉针、圈环皮肉针、平轴皮内针、小儿针……。



一回针是指抛弃式的针。近年由于担心艾滋病及肝炎会透过针灸的针感染,于是几乎所有的针灸医院全都使用这种一回针。



秀一拿起放在盒内的一回针。针一般是以五十根为单位贩卖,但一回针是以一百根为单位。



可是“电击作战”所需要的数量只有一根。包括练习在内,一打便已足够……。



根据网路上获得的情报,除了不锈钢材质的一回针等普及型的针外,还有金针与银针的材质。



秀一对银针相当感兴趣。银在金属中的导电性非常高,因此可以有效率的引导电流通过。



在中医里有银针能祛除邪气的说法,而且在西方,要消灭魔物时也使用银质的武器。要抹杀像曾根般邪恶的存在,银针是最佳的选择。



不过,在针灸医所做的网页上,曾经看到“银针容易折断,金针容易弯曲”的说明,使他有点在意。在作战中途,针如果弯了那倒还好,要是断掉拿不出来,那可留下了致命的证据。



也许和银同样拥有优良导电性的金针,比较适合作战也说不定。



但是高价的金针,似乎不预先订货便无法购得。这家店的网页上也写着银针在店里便买得到,但金针必须预先订货。



秀一决定买下一寸(长3公分)、一号(0.16公厘)的银针,和刚才选好的书一起拿到柜台结帐。



银针五十根一组,二千七百元。柜台上摆着针管在贩卖,将针放在针管里,从上一敲,针便会顺利地刺入皮肤而不会折断,价钱从一百八十元到六百五十元不等。秀一选了最贵的针管。



站柜的是一位五十多岁、看来相当有气质的中年女性,看到秀一拿到柜台的《简易的针灸治疗》及银针,倒也没有起疑。将针灸的针卖给一般人这件事本身并不违法,但害怕发生医疗纠纷,所以卖给针灸医以外的对象的店也相当少,而这家店自然是例外之一。



要付钱的时候,秀一注意到银针包装上的使用说明。



“银针不适合电疗”



电疗是以微弱的周期性电流,透过针给予经穴持续刺激的疗法。



秀一虽然不想和店员交谈,但还是问了柜台女性这段有关银针的使用说明。



“拿来做电疗的话,因为银遇电会产生化学反应而分解,所以很容易折断。”



对方轻描淡写地回答。



秀一想了起来。这不是去年在《化学ⅠB》刚学过的知识吗?若是用银或铜等极易氧化的金属当阳极来进行电解,那电极本身也会随之溶解。



Ag→Ag++e-



这该不会已在临床试验被证明过了吧?



“请问大概超过几多次后,会发生危险呢?”



“这个嘛……即使只使用一次也不能保证它绝对安全吧?”



“点击作战”的通电时间只有数秒钟,但是所通过的电流远远超过电疗的电量,既然有危险性在,还是放弃银针以策安全吧。



秀一向柜台的女性道过谢后,把银针换成一回针,一百根是二千八百元,和五十根的银针价钱也不相上下。



为求谨慎,秀一瞄了一下盒上的使用说明。针是以两个不同的角度研磨而成,因此刺入容易且无痛感。而且它完全以不锈钢制成,所以也适用于电疗。另外,每根针都是个别包装,而且针管是合成树脂所制,所以使用上看来也相当方便。



离开针灸用品店后,秀一来到体育用品社买下一整套骑自行车时的运动装。然后又去世界堂美术用品社,购入新的画布及几种LEFRANC牌的油画颜料。



他看了一下清单,要买的东西只剩下一种。



秀一在新宿车站把他的东西从寄物柜中取出,然后在厕所换回原来的服装。搭山手线到了品川后,再换搭横须贺线回到镰仓。



再换搭江之电前,他在镰仓车站附近的花店,定了一束明天送抵的花束。



每年他和遥香会合资出这笔钱,在母亲节时,把艳红的玫瑰花装饰在餐桌上。



看来可怜的曾根仍为严重的宿醉症状所苦。于是松了一口气的秀一,在晚餐结束后直接去了车库。



工作桌上排放着在秋叶原购买的电器零件:三公尺的电线、充电夹、迷你充电夹、开关。



首先他拿起电线没有插头的那一端,以美工刀自中间陷下的部分一刀划下。各自包覆着绝缘体的两条电线,被均匀正确地分开。三公尺左右的电线,有一公尺二十公分的部分被划开,形成了Y字型。



接下来二端电线中色彩鲜明的铜线被剥出来后,各自接上了充电夹及迷你充电夹。



两个都是连接电路的零件,但是充电夹的形状和晒衣架相同,多用来连接如车内电瓶等较大的端子,而相对地,迷你充电架只有剪刀虫般的大小,主要用来连接较细的导线。



电线接上了大小不同的夹子后,形状看起来像招潮蟹的大螯。



秀一注意到一个问题。迷你充电夹除了前端的五公厘外,全部用黑色的绝缘胶布包了起来,不过充电夹只有柄的部分用红色胶布包住。要是其他无关的地方接触到充电夹,那可能就会发生漏电的危险。



在工具箱里找到四种颜色的绝缘胶布。他用红色的胶布把充电夹包了好几层,接着用美工刀把夹住端子的锯齿部分切开,让金属的前端露出来。



最后是开关。他将电线的插头和电线叉开出正中间用剪刀剪断,再接上开关连接起来。



这样便完成了。空前绝后的完全犯罪,将使用如此简单的道具来达成。



秀一将一回针的盒套打开,取出了一根针。针体极细、看起来相当地不可靠。即使戳在椅背上似乎也会折断的细针,该刺在哪里才好呢?他将针柄的部分用迷你充电夹夹住看看,结果比想象中的还要牢固。秀一心满意足。



这是,通往主屋的房门,想起了敲门声。



秀一吓得差点跳了起来。



“什么事……?”是母亲吗?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?



“是我。”是遥香的声音。秀一慌张地将Y字型的电线及针等物品放进体育袋后,才开了门。



“怎么了?有什么事吗?”



遥香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口。“我想问你玫瑰花的事。”



“哦……。我回来时顺便在镰仓订好了。”



“是吗?那就好。”



遥香很感兴趣地环视着车库里的摆设。也不是自己小心眼,但是如果让她碰了不该碰的东西,或是弄坏了什么那可不好。因此到目前为止,秀一很少让她进到车库里。



“要进来吗?”



听到秀一这么说,遥香高兴地点了头。秀一让她坐到车库中的特等席——电脑桌前的位置。



“……为什么电脑的主机有三台呢?”



遥香非常有兴趣地看着桌上的东西。



“因为我分开使用。一台专门上网,一台玩电动或打字。接上网就无法避免被病毒入侵的可能性,所以这台没有连接。另一台嘛……”



总不能老实说它是空的吧。



“总之是用来备份资料的。”



“哦。”遥香对不合理的说明也毫不起疑,满心佩服地看着车库里的物品。



“是吗……哥哥都在这个房间做坏事啊?”



“太坏的事我没做。”



“那还是有做些不好的事吧?”



“反正也不会被处死刑。”秀一在心中加上但书,因为我未成年。



“不过,你最近一直关在这里,到底在做什么呢?”



遥香半开玩笑地问着。但秀一看着她的眼神,立刻明白她来车库的用意在此。



“做很多事。”



“比如说呢?”



“喂,你是我老妈啊?”秀一开玩笑的吐了槽,但遥香并没有笑。



“妈妈她也很担心。”



“是吗?”秀一觉得有点心痛。



“妈妈说你是不是一个人在烦恼着什么?”



“哦。”



“不管发生什么事,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的话,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。因为我们三人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啊,在这世上最能依赖的也只有自己的家人嘛。”



秀一将视线自遥香脸上移开。要是她知道只有她一人和这家族没有血缘关系的话,会怎么想呢?



不过即使到现在还是令人难以置信,这么率直又温柔的女孩怎么会是曾根的女儿呢?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。



“所以……”



秀一打断妹妹的话。“我知道了。我不会再一个人关在车库里了。”



“真的吗?”



是真的,秀一在心里说着。所有的准备已告一段落,只剩下实际动手“强制终结”曾根的生命而已……。



“我并没有在烦恼什么。最近讨厌的事很多,所以才呆在这玩玩电脑,消除压力。”



“该不会是在玩色情游戏吧?”



“最近的限制级游戏好玩到叫人想哭。你不知道吧?”



“我不知道。……可是如果是限制级,哥哥还不可以玩的。”



“那是算虚岁,所以我没问题。”



秀一在那时想了起来,他还剩下一个相当花时间的工作没做。



“对了。今天和明天的晚上我还有事要做,所以刚刚的话从星期一开始生效……”



遥香像小孩子一样噘起嘴来。“你看!我就知道你不是在玩电脑游戏。你到底在做什么啊?”



“其实我有幅画非完成不可。”



“别再胡说八道了,要说谎就说个像真的……”



“是真的啦。我是美术社的社员吧?说要画画有什么奇怪的?”



秀一走到车库的角落,把昨天从学校带回来放着画布的画袋拿了出来。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要这么做。妹妹就算有怨言,老实说不理她就可以了阿。



但是秀一却把画布拿出来,让遥香看过。“你看,是杰作吧?我要完成的就是这幅画。”



那是美术作业的风景画,主题是由比滨高中美术教师窗外的湘南海岸。灰色雨云覆盖的天空,如背景灯般自云间洒射出来的淡淡阳光,海浪上的波涛,以及细雨交织演出的复杂波纹,最后还有风,画布上的这些表现看来煞费作者不少苦心,但仔细一看,便可发现细部的修饰仍未完成。



“哇……好厉害,技术真好!”遥香由衷地赞叹让秀一得意了起来。



突然,秀一想到也许不该让遥香看这幅画,但又随即转念一想,其实也没担心的必要,因为就算她看了计划也不致因此而发生差错。



“所以只有今天和明天我会呆在车库,之后才有空陪你玩。”



“哼!我才不稀罕呢!”和她说话的口吻完全相反,遥香的表情比刚进来时,开朗了不少。



妹妹一离开,秀一便在车库中央摆放两个画架。一边放着刚让遥香看过的风景画,另一边则放着只涂上底色的画布。准备好颜料后,秀一开始精确地复制自己的作品。



五月十一日,星期二。计划的“当天”,比想象中还来得更早。



秀一比平常早三十分钟起床刷牙。



昨晚拜101之赐,很早就睡着了,但是随着曙光的出现而开始啼叫的麻雀叫声,让他睁开眼后辗转反侧,无法再度入眠。



昨天晚上喝的波本酒也不多,但胃却很不舒服。从来不觉有异的牙粉味,今天却刺激着喉咙,让他感到恶心。



秀一比遥香更早出现在厨房一事,让友子吃了一惊。



他一点食欲都没有,但为了储存今天一天必须消耗的能源,还是得确实地摄取碳水化合物。有个叫做卡波罗丁的人,以前参加过几次的越野赛,曾在比赛中途因摄取的养分不够,而在后半的路程中陷入了苦战。



秀一一边吞下火腿蛋,一边配着大量的咖啡,将五片土司纳入胃袋里。



“你是不是吃太多了?”友子担心地问着。



秀一接近暴饮暴食的吃法,让后到的遥香也目瞪口呆。



为了防止她们询问多余的事,秀一一吃完后,就赶紧自餐桌撤退。



在他的制服下,早已穿好了竞赛用的、样式鲜艳的紧身服及绑腿。将用纸包好的油画、安全帽、护目镜、竞赛用鞋等塞进背包后背在背上,然后拿起书包走向车库。



国际牌的变速车,在昨天便已做过仔细的保养。外观上本来也想尝试些改变,但在这台原本就不起眼的自行车上,做太夸张的造型也许会有反效果。特别是在停车时,若引起人注目那就可糟了,所以最后秀一只将黑色的把手换成水蓝色。不过光是这样也让整台车的印象为之改观。



出发离开鹄沼自家的时间是八点整,比平常还早了二十分钟。



今天早上的北风很强,天气微阴。早餐让他的胃消化不良,所以没办法像平常一样骑那么快,不过他也只花了十八分钟左右便来到了镰仓滨海公园。左转后,右前方便是由比滨高中,这时候上学的学生仍然稀稀落落。



秀一确认过没有任何人在看后,把车骑到学校斜对面约五十公尺元的一栋建筑物里。



那里是会员制的网球俱乐部。也许是时间还早的关系,球场上没有任何人,不过停车场里已有两台车停放着。



秀一将车子停在停车场旁的自行车专用停车场,用车链将后轮和轮圈锁在一起。



如果可以的话,把要换穿的衣服放在这里是最好的。



但是以前跟着会员的朋友来这里打球的时候,知道了这家网球俱乐部的寄物柜是不能任意使用的。所以既然自己不是正式会员,那就不要冒可能会被查问的风险。



再确认一次没有人在看后,秀一走出了网球俱乐部,然后混进走路上学的学生堆里,踏进校门。



在去教室之前,他先走向校舍的里侧,来到排放文化社团置物柜的地方。在这个时间,当然不会有任何人。



如大杂院般的长形建筑物的最里侧,有间目前没有使用的房间。打开铰链快掉下来的破门后,里头杂乱地堆放着坏掉的桌子椅子,及文化祭所使用的看板等物品。秀一穿越杂物间狭窄的缝隙走到内侧,将背包藏在收纳金色缎带的箱子后面。



他看了看手表,消磨时间。



搭江之电通学的学生,成群走进学校的吵闹声传入了耳里。秀一看准了时间后,从里侧走进校舍区域,在玄关看到混在学生堆中的换鞋子的大门。



他从背后拍了大门的肩膀。“嗨。”



“怎么了?你搭刚才那班电车来的?”



“没错。”



“今天不骑自行车吗?”



“每天骑车也很累人的。”



“哦~。铁人櫛森也会感到疲劳啊。”



老好人大门完全没有起疑。两个人结伴上了楼梯,走进教室。



秀一从教室的窗户看着网球场所在的方向。球场出入口的地方,被其他的建筑物遮住无法得见。



现在只等执行的时刻到来。



秀一在心里祈祷着。希望今天一天结束之后,安宁和平和的早晨会再度莅临櫛森家。



第一堂课到第三堂课,他的意识几乎无法集中在课堂上。



他两手合握,一心期待时间能快点过去。这段时间就像无止尽的苦行般,令人煎熬难耐。但是同时,他又害怕恐惧着那一刻真正的来临。



今晚回到家后,一切都会结束。绝对能成功,绝不会失败。因为这是经过检讨再检讨后,所设计出的完美计划。所以现在非忍耐不可。不管是多艰难的事,一咬牙也就过去了。事情结束后,它只会成为一个秘密的体验,一个不是任何人都能体验的特殊问题。



所以只有在这几个小时里,我必须将精力维持在最旺盛的状态里,撑到最后一刻将任务达成。不然的话,之后将会后悔一辈子。



无法冷静下来的秀一,在椅子上换了好几次姿势,又叹了几口长气。



不过有过这样的体验后,大学考试的压力也不算什么了。反正即使落榜了也还有明年。不过是小小的一个考试,就把自己弄得要死不活,像这种家伙就算出了社会,也不会有什么成就。



我和这种人不一样,不管是多残酷的试炼也能通过。只要在这段时间“封印”自己的感情,像台电脑般计算被赋予的课题,像受过训练的士兵般冷酷无情地执行任务……。



宣告第三堂课结束的钟声响了起来。秀一伸了个懒腰,站了起来。